“只有一个数字之遥”：中俄天然气谈判仍在寻找折中方案

江玮

被寄予期望的中俄天然气谈判仍在进行之中。5月20日，在俄罗斯总统普京访华的第一天，中俄签署了多份合作协议，但依然缺少一份最有分量的天然气协议。

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发言人Dmitry Peskov在上海表示，普京的访问还未结束，谈判仍在继续。他透露，谈判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但在价格问题上还有工作要做。“谈判还在继续，随时可能签署协议。”Dmitry Peskov说。

据新华社报道，普京在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会谈中表示，他很高兴得知双方就东线天然气项目价格谈判“取得重要进展”。

最大的问题仍是价格

这份价值可能超过4000亿美元、期限长达30年的天然气合同谈判始于十多年之前。在经历漫长的谈判之后，普京此次访华被认为是达成协议的一个时机。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在5月19日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说：“是时候与中国达成协议了。”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Gazprom)希望与中石油最终签署购买协议。俄气方面透露，除了价格，合同的其他方面都已经基本就绪。俄气首席执行官阿列克谢·米勒(Alexey Miller)在上周末表示：“我们只有一个数字之遥。”

“由于合同涉及的天然气数量巨大，即使是很小的价格差异，也会造成最后总额存在巨大差距。”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亚洲开发银行前能源经济学家林伯强[微博]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他举例说，即使是每立方米的价格存在一毛钱的差价，在乘以东西线总和700亿立方米之后，就会形成70亿元的差距。

俄罗斯计划修建东西两条通往中国的天然气管道，其中东线管道将向中国每年供380亿立方米天然气，西线300亿立方米。

20日晚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总裁米勒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俄中两国有关天然气合同方面的工作正在不间断地进行，双方“正在寻找折中办法”。据俄新社的报道，俄方建议免除根据未来合同将向中国供应天然气的气田矿产开采税，中方则称准备撤消对俄罗斯天然气的进口关税。

林伯强分析说，目前中俄都在就天然气价格做出让步，如果中国取消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的关税将是一个比较大的让步。“目前最大的问题仍然是价格。”林伯强说。中俄在价格问题上僵持不下是因为俄罗斯希望以它出口欧洲的合同作为基准价格，而中方基于从中亚进口的天然气价格提出了更低的价格。

目前双方谈判的价格区间大约在9-11美元/百万英热单位。俄气对欧洲客户的供应价格已经降至11美元/百万英热，中方的报价则是9美元/百万英热，后者接近于中国从缅甸和土库曼斯坦进口天然气的价格。

“中国并不着急”

一个积极的迹象是，目前中俄双方都有足够的动力来完成谈判，尤其是俄罗斯方面。在经过克里米亚事件之后，乌克兰与俄罗斯疏远，向欧盟靠拢，欧盟也在寻求降低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而去年俄罗斯天然气向欧洲的出口量占到俄罗斯天然气总出口量的80%。“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传统市场渐渐萎缩，而能源对俄罗斯的经济至关重要，占到总出口的70%左右的份额。”林伯强说。与此同时，面对治理雾霾难题的中国也渴望进口更多的天然气。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俄罗斯研究所所长冯玉军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考虑到目前国际天然气市场的变化趋势，谈判对中方更有利。他分析说，随着页岩气革命的到来，天然气市场正在从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转变；在发生乌克兰危机之后，欧盟更加速了进口的多元化，这些都使得俄罗斯寻求新的出口市场成为必然的选择。

“中国并不着急……即使这次谈不成也没关系，过不了多久还是会谈成。”冯玉军说。

在普京访华之时，他正面临着西方国家因乌克兰危机而对俄罗斯进行制裁的压力。据称，美国财政部长杰克·卢在上周访华期间曾表示，希望中方避免采取可能抵消制裁影响的措施。但同时美方也承认中国对能源的需求。

一旦与中方的协议达成，俄罗斯将实现天然气出口市场的多元化。莫斯科的宏观顾问公司分析师克里斯·韦弗(Chris Weafer)说，发生在乌克兰的危机使得俄罗斯政府希望达成协议以表明欧洲和美国的制裁不会遏制俄罗斯的经济。“克里姆林宫希望欧盟政治家、西方公司和国内民众明白俄国不会被制裁的威胁限制，与中国有很多能源和贸易合作的选项。”

莫斯科智库战略和技术分析中心的分析师Vasily Kashin说，一旦中俄签署天然气协议意味着两国已经成为事实上的“盟友”。作为回报，莫斯科方面将放松对中国在俄罗斯投资以及军事技术出口的限制。

不过，在冯玉军看来，中俄关系并不是因为乌克兰危机才显得重要，在过去多年的时间里双边关系不断稳步提升。虽然对俄罗斯来说，面对与西方关系的恶化，它希望借助中国改善国际环境，但乌克兰问题并不是中俄关系的重点，对中俄关系来说，更重要的任务还在于加强经济合作。

在20日发布的《中俄关于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新阶段的联合声明》中，中俄双方表示将继续努力推动双边贸易额在2015年前达到1000亿美元、在2020年前达到2000亿美元，以保障双边贸易平衡，优化贸易结构，大力增加相互投资，包括在俄境内建设交通基础设施项目，综合开发矿产资源，建设经济型住房。

中俄还将建立全面的中俄能源合作伙伴关系，进一步深化石油领域一揽子合作，尽快启动俄对华供应天然气，以开发俄境内煤矿和发展交通基础设施等方式扩大煤炭领域合作，积极研究在俄建设新发电设施，扩大对华电力出口。